董明这么多年守着书屋看了很多书。早期的各类武侠,后来的各种玄幻,再加上后来的盗墓笔记之类的,给心理造成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阴影。
但是吴兴就不存在这种情况,他的想法很简单,思想也很简单。这个洞,他是最熟悉不过的,里面的结构,空间全都在他的脑海里刻得太深了,他往这里望了一眼,心就被它勾走了,如果要不是身边有董明跟着,他一个人就直接进去了。
不过当初这个洞口可没有这么多讲究,后来有人了,却怎么搞成了这样?尤其是大晚上的,你在洞口弄一个供桌,再摆上一些果子,烧几柱香,你让别人怎么想?难不成这个洞里有某些人的骨灰不成?也难怪董明看着有点儿发怵,现在估计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盗墓贼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他们两个要在外面找个火把也不大容易,洞口附近处理得比较干净,因此他们不得不向外走了一段距离,才找到一些干柴和杂草,三下五除二扭到了一撮,然后点燃,由吴兴拿着,向洞慢慢踅过去。
这个动作主要是被董明影响到了,他就像是吴兴的累赘一样在后面死死地拖住他的胳膊。到了洞口,吴兴对着里面就是一声大喊:“有人吗!”
除了听到两声人吗人吗的回声,再也没有什么反应。吴兴拉了拉董明,意思是怎么样,我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跟我走。
这十余米的距离对于董明来说,好像是走向刑场那样沉重,吴兴却显得有点儿小激动,他对这里的感情有点儿深。
终于,两个人走到了洞内的拐角处。吴兴拿着火把往洞内晃了一下,火把的光焰正好将吴兴挡住了,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顺势又晃了回去。
但是这第一晃,却把董明吓了个半死。
因为在吴兴甩火把的当儿,他从侧面分明看到了两盏明晃晃的灯在那边发着幽幽的光——要说那是两盏灯也不对,是不是灯眼睛有时候是无法分辨出来的。因为眼睛看到光,就会以为是灯,但是这种光闪过来,光的背后是否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只有心,才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董明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捕捉到了那两盏灯背后的东西,吴兴在向右顺势晃过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不过这一次倒不是因为他的眼神不好,而是,那两盏灯,移动了——并且,不仅仅是移动了,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移动了,几乎在一瞬间,吴兴感觉到身边的董明似乎尖叫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一定有过那种感觉。如果一种物体发声了,或者没有发声,或者发出来的声音或美或丑,其实这都还是普通的层面。想像你坐在火车上,火车的旁边相向而来了另一辆火车,它在经过你身边的时候,尖叫了一声,然后高速离去,这个时候,你所听到的声音就被赋予了另外的东西——极高的速度。速度+声音,如果速度跟声音的传播速度差不多大的时候,处在静止状态的你就会听到一种跟往常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会儿,吴兴就是听到了身边的董明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尖叫,就在他听到那个叫声的同时,他就快速地回头看向董明,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董明的身影,只是,就像恍然看到一道金光,自洞外的远方闪电一般冲击到自己的身场之内。在他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一瞬间就脚底发软,软绵绵地顺势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种声音从心底发出,直冲脑门:“你不要怕,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感觉到害怕,你可以先不要睁开眼睛。”这声音,浑厚且清冽,并且带着一种令人全身暖暖的热量。
吴兴感觉到自己浑人在筛糠一样不停地发抖,他想问:“你是谁?”但是这几个字却因为抖动得厉害而导致嗓子失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种声音又一次响起,还是从心底那儿发出来的。后来吴兴知道了,那个地方,是中丹田。
“你不要害怕,你有什么话要说,你就在你的心里想,我就能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必发出声音。不过你可能现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让我先说,说完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再问。
首先,刚才跟你来的那个人,可能是你的朋友,你不必担心他,我把他送到了外面,让他在那儿先委屈一晚。不过,我知道你,你在很久很久很久的年代来过这里,在我居住的地方,你也住过。你不仅在我这个洞府住过,你还在我的家人和朋友的家里住过,我在他们那里,也闻到过你的味道。
当年我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也第一时间找过你,但是在这玄天梦境的范围之内,我并没有找到你的真实的踪迹,虽然你的味道充满了这片陆地。
以我的功力,哪怕你死后化成了灰,我也一样可以找到你,但是我并没有找到你,你,,这么久的时间,却了哪里?”
吴兴瑟瑟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心底里刚才闪过的一个概念,你刚才在想,我可能是某种动物,其中,错误的概念占主要多数,但是其中的一个概念是对的,但是你却没有肯定下来。首先,我不是虎,不是狮,不是狼,不是熊,也不是鬼,更不是魂,我是,,龙。因此,如果你能够确认一下这个正确的概念,并且肯定自己不会害怕我的情况下,你就可以试着睁开你的眼。”
吴兴这个时候,才慢慢地定下神来。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某种不确定性,当一个人确定地知道了自己的归宿,他就不会再过度地害怕了,因为即使那个归宿很可怕,它只是一个确定的归宿。何况目前的情况对于吴兴来说,并不是一种可怕的归宿。
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刚才他在失魂落魄的情况下,电光火石之间,把自己的处境想得太过悲观,他感觉对面的东西都是要吃掉自己的猛兽,却根本没想过它可能是龙。那个唯一的龙的念头,只是回忆起当年在这洞穴之内做过的那个游龙似的梦,当时以为是蛇,后来多次想起,觉得状若游龙。但是因为龙这个概念所有的教科书上都认为是一种想像出来的形像,天地间并不存在这种动物,所以,从来都没有确认过它。
突然之间,吴兴想到了一个成语——叶公好龙。想想自己来自龙的故乡,如今跟龙如此亲近,自以为龙的传人的人,却连睁开眼看一下龙都不敢,丢不丢人呢?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吴兴感觉到身后的依靠撤去了力量,一条金色的皮带一般大小的龙慢慢地从身后游到他的身前,漂浮在空中,离他两米开外的地方,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吴兴跟它默默地对视,那双龙眼射出来的光,跟人的眼睛相对,像两股暖流一样注入他的心田。吴兴跟龙对视,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一种莫名的,巨大的自惭形秽的情感有如泰山压顶一般,自上而下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好像那美猴王要被如来佛祖变化的五行山压下去一样,一时间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吴兴再也忍不住了,在他的记忆深处,并没有多少妈妈的形象,现实中的那个妈妈,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把本该是她的角色,轻抛轻撒地扔给了婆婆,即吴兴的奶奶。但是在这一刻,当吴兴巨大的悲伤升起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除了叫妈妈,他还能喊出哪一个人来寄托这种不可阻挡的无助的伤感,这是他的心底里发出来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于他跟妈妈的脐带还没有剪断之前就存在于天地之间的那种天然的母子之间的亲密无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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